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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瞭望东方周刊
文丨戴闻名编辑金明大
在芬兰,所有七年级(相当于初一)学生每周都要上3小时烹饪课,且每周的烹饪课还细分为2小时实务课和1小时理论课
近日,教育部正式印发《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将劳动从原来的综合实践活动课程中完全独立出来,并发布《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年版)》。
这意味着,从今年秋天开学起,劳动课程将正式成为中国中小学的一门独立课程,“有目的、有计划地组织学生参加日常生活劳动、生产劳动和服务性劳动”,平均每周不少于1课时,以“培养学生正确的劳动价值观和良好的劳动品质”。
图源/新华网在中小学开设劳动课、普及劳动教育,在很多国家其实早有先例。
比如年曾有过一部获得“高赞”的纪录片,名叫《日本学校的午餐—不只是吃这么简单》。这部只有短短8分钟56秒的片子,由一位居住在纽约的普通日本人拍摄,以小见大地展示出了日本学校教育中“劳动教育”特别是“食育”的精髓所在。
在45分钟的午餐时间里,孩子们不仅吃得安全营养,还学习了分工合作、垃圾分类等基本又关键的生活技能。学校校长告诉拍摄者:午餐和劳动“也是教育的一部分,与数学课和阅读课同样重要”。
日本学校的午餐
《日本学校的午餐》中拍摄的学校,并非学费昂贵的“贵族学校”,只是日本东京郊外埼玉县的一所普通小学。
五年级学生当天的午餐,是梨汁炸鱼、蔬菜汤和土豆泥。土豆是六年级学生在学校农场自种的,梨则来自埼玉本地农场。在日本,不少中小学都有自己的农场或果园,高年级的学生在那里学习下田种菜。
中午下课之后,孩子们铺好自备的桌布,上面放好自带的筷子、牙刷、刷牙杯和擦嘴手帕,没有一次性碗筷和餐巾纸,既环保,又避免了交叉感染的可能。
随后,他们会戴上防护帽、口罩,穿上罩衣,消毒手。担任值日生的孩子负责去食堂取餐、发餐。值得一提的是,到达厨房后,孩子们并不是马上端走食物,而是首先集体向厨师表达谢意。即使是低年级的孩子,也是自己合力把全班同学的饭菜抬到教室。
图源/新华网值日生分配完饭菜后,还多出一些,但不能浪费。学校的规则是,饭量大的孩子通过猜拳游戏,胜者可以得到多出的食物。其他孩子则必须把碗里的饭菜吃干净。
餐后,孩子们再把餐具交还给值日生送回厨房。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牛奶盒的回收——孩子们自己把牛奶盒拆开、摊平,交给值日生,再由值日生将其清洗干净,晾干后第二天送到回收站。
最后20分钟,则是全班的固定清洁时间。孩子们分工擦桌子、扫地、擦地,从教室到走廊、楼梯、洗手间和老师办公室,绝不敷衍了事。
一名中国“知乎”用户对此评论说:“流程清楚、分工清晰、团队合作、井然有序。”另一条评论则指出:“震惊的不是午餐有多丰盛,而是人家五年级孩子的组织纪律、动手能力和对资源的分类回收。”
将“食育”融入日常
小孩进厨房在不少中国家长眼中是一件危险的事,但在日本却不同。10多年前,日本NHK电视台就开播了儿童烹饪节目《一个人也行》,创下极高收视率,“儿童专用厨具”也相当热销。
据《上海教育》年8月报道,日本的家庭和学校已将“食育”融入日常生活。日本家长会让孩子参与到准备一日三餐的过程中,如打鸡蛋、清洗蔬菜、盛米饭、摆放碗筷、收拾餐桌、餐厨垃圾分类、收纳餐具等,让孩子了解到食物来之不易,学会心存感恩。
日本文部科学省则推出了一本图文并茂的食育教材,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有不同的侧重:低年龄段注重餐桌礼仪,防止挑食;高年龄段是学习食物特征,掌握健康饮食知识。
在日本东京一所烹饪学校的法国菜烹饪课上,与法国米其林三星级大厨安娜-索菲·皮克一起的一名日本孩子在闻布丁比如,对一年级小学生,强调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中,餐前都要认真洗手,还要学会正确使用筷子。
仅仅能用筷子夹住菜还不够——教材上还明确指出哪些行为是不礼貌的:比如拿着筷子踌躇不决迟迟不肯下筷、夹着有汤汁的食物滴滴答答洒一桌、用筷子夹着碗边拖动、用筷子传递食物等行为都是不礼貌的。
图源/新华网到了三年级,孩子们就会通过图鉴讲解和亲手制作等方式,学到“食物大变身”的过程。比如大豆经过不同方法的加工,可以变成豆腐、豆浆、味增、纳豆、酱油等日常食材。
五年级的学生则被要求掌握正确的食物保存方法,如鸡蛋该不该常温存放、土豆发芽了还能不能吃等日常生活中经常会遇到的问题,并学会“从食物看世界”,了解汉堡、披萨、意大利面、巧克力等爱吃的美食来自哪里,思考自己与世界的联系及食物的进出口对环境的影响。
所有芬兰男孩都会做饭
芬兰是另一个早早把厨艺、木工等劳动教育引入学校教育体系的国家。
美国教师蒂姆·沃克在芬兰任教多年,著有《像芬兰一样搞教育》一书,也曾在美国《大西洋月刊》撰文描述自己在芬兰体验中学烹饪课的经历。
据他介绍,芬兰所有七年级(相当于初一)学生每周都要上3小时烹饪课。烹饪课并不只是学习烧饭做菜而已,除了烹调菜肴,擦拭料理台、清洗碗盘等,都是课上的内容。
不仅如此,每周的烹饪课还细分为2小时实务课和1小时理论课。理论课学习的是与烹饪相关的实用知识,比如如何制定预算、摆放餐桌、节约能源、健康饮食等。
在芬兰埃斯波市的拉赫蒂高中,一名学生将自制苹果派端出烤箱(李骥志/摄)在此基础之上,八年级和九年级的烹饪课则安排学生完成更加“高阶”的下厨任务。沃克亲身参加的,就是九年级的课程,任务是做一桌印度特色的饭菜。
他看到,在不到一小时内,只有6个学生的烹饪团队,已经搞定了所有食材,制作出一桌印度特色的风味美食:烤鸡熟度刚刚好,印度大圆饼口感酥软,用印度香米煮出来的米饭也软硬适中。饭做好后,他们甚至还有充足的时间坐下来从容不迫地享用佳肴。他还注意到,“座位上刀叉摆放的位置正确无误”。
在沃克自己所任教的五年级,学生每周也要花4小时做美术、木工和手工艺,而每周数学课的时间加起来只有3小时。
他反思说,美国学校常会用到一个词——“特色课”,指的是英语、数学、历史和科学等主课之外的课程,也就是“额外的课程”。
但在芬兰,没有人把美术、音乐、体育、手工、木工和烹饪等课程称为“特色课”。不仅如此,在芬兰,“特色课”几乎占据了学生一半左右的学习时间:每周总学时数为26小时,“特色课”就占了13小时;每周数学课学时是3小时,音乐课学时也是3小时。
作为美国人,他曾感到这样的课时安排“简直不可思议”。但参加了烹饪课之后,他意识到,这样的课程不但让学生掌握了基本的生活技能,“难怪所有芬兰男孩都会做饭”,而且让学生既能动脑又能动手,发掘出各自独特的潜力,未来在不同领域成为佼佼者。
让学生热爱生活
成都石室中学教师赵清芳也曾在年撰文讲述过自己在赫尔辛基参观芬兰中学家政劳动课的经历。
在木工制作的课上,一个小女孩往木板上敲钉子,旁边两个小男孩也做着同样的工作。在最里面的操作间,几个孩子有的穿着黄色长袍,有的戴着橡胶手套,正在学习如何刷漆,老师在旁指导。
走进厨艺课堂,看到约10个孩子正学习制作披萨。有几个孩子趴在一起看书写写画画,老师介绍这是进行食材计算。另有3个女孩用搅拌机准备材料,一个男孩把黄油和奶酪涂抹在披萨饼皮上,整个教室里弥漫着浓浓的披萨香味。
除了厨艺和木工,芬兰的中学还开设有打毛线、拼接电路、插花等各类技艺课程,让孩子可以系统持续的借助工具和材料,独立或合作完成项目。
赵清芳印象特别深刻的一点是,芬兰的劳动课堂没有明显的男女生界限。在厨艺课上,有对厨艺感兴趣的女生,也有乐此不疲的男生。在木工课上,有擅长此道的男生,也有对此感到兴奋的女生。就连打毛线课,也是男女同学共同学习。
芬兰家政劳动课的开设可以追溯到年芬兰颁布的《义务教育法》。在这部法令中,芬兰将义务教育的培养目标确定为:教授儿童生活所需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培养自主学习的能力,使他们成为热爱生活、乐于探索、有基本知识和技能、有道德、负责任的社会成员。
其中,“教授儿童生活所需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和“热爱生活”两点,在家政劳动课堂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芬兰的家政劳动课是必修课程,从初一开始开设,且并不只是简单的学习手艺。比如缝纫课,学生除了学习缝纫技艺,还要学会如何清洗衣服,如何正确使用洗衣机和洗衣剂,如何区分不同的面料材质,如何护理和清洗特殊材质的衣服等。
赵清芳感叹,国际21世纪教育委员会曾提出教育“四个学会”的目标:学会求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同生活、学会生存——“这四个‘学会’,无一例外在芬兰基础教育得到了充分体现”。